75 奋斗的起点
75 奋斗的起点
西部边关是大龙与西域还有匈奴的交界处,在西部边关以外是高耸的连贯山脉,拔地而起的山脉就像一道天然的城墙,既保护了大龙不受外族侵犯,同样也阻隔了大龙与外界的交流。 连绵不绝的高山让大龙与外界交流的难度难比登天,可就是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,就像是上天开了个玩笑,关上了这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了一扇窗。 在连绵不绝的群山之间竟然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没有任何阻隔的通道,形如走廊,是大龙直达西域的天然快速通道。大龙皇帝把那条走廊称为河西走廊,历代皇帝都深谙河西走廊对大龙的重要性,这是进入西域的唯一道路,也是大龙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。 历代皇帝立誓把河西走廊收入囊中,但大龙皇帝知道河西走廊的重要性,匈奴自然也知道。于是乎,大龙和匈奴在河西走廊交战了无数次,河西走廊就像一个上帝,旁观大龙与匈奴交战的历史,一代又一代青年埋骨于此,仅仅因着上位者为了争夺这一块小小的走廊所有权。 因交战不断,这一届皇帝龙顺帝就派了本朝最得力的猛将镇西将军镇守西部。 镇西将军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,攻破河西,目前已然取得了一丝进展。比如前几年匈奴频繁南下sao扰,镇西将军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带几千精兵夜袭匈奴,打他个出其不意,那也是镇西将军第一次领兵进攻河西,大获全胜,这也是家喻户晓的第一次河西之战,而今年镇西将军正为第二次河西之战做准备。 彼时来到八月,气候炎热,为明年的屯田创收,镇西将军命人抓紧修渠,好让第二次河西之战没有后顾之忧。 新到的林家人正好被安排在修渠的工作中。 “你们随我到住处罢。”官兵离开后,一个身穿软甲的男人走过来说道,男人年纪看着与林宇差不多大,但气势上要比林宇强盛的多,特别是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,十分骇人。 林家人有些忐忑的跟着男人前往住处,男人把他们领到其中一座军舍,关西六苑。关西六苑是和平时期士兵居住的地方,这里居住了大量新兵和军奴,他把林家人领到最普通的下房。 看着眼前这个形如大通铺的居所,林家的少爷们惊了,这是人住的地方吗? “住这?没有好一点的房子吗?这如何住人呀,四面漏风跟个马厩似的。”都是昔日锦衣玉食的大少爷,这样的地方连林家的柴房都不如,他们当然不愿住。 “有呀,但好房都是赏给有功的人的,你们若想住就得花些银子。”男人道。 林家人闻言顿时面露难色,一路走来他们身上的银两早就花的七七八八,囊中羞涩,未来还没有着落不好乱花钱,只能先在下房将就一下,但柳无依还是选择了上房。她们带着孩子不好住在这种四通八达的柴房里,只能花银子了,东厢几口人便被安排在两间上房中。 “凭什么让两个奴才住这么好?”见叶流觞和李安住在隔壁,林宇不满道,虽然是柳无依掏钱,但那也是他的钱。 “让她们住在隔壁安全些,有事也能照应一二。”柳无依走到窗边往外看去:“窗外就是街了,虽然有监守,但是这屋子也就两层,巷子四通八达,晚上恐怕有贼。” 听到有贼,林宇顿时蔫了。在得到接济之前他还得靠仅存的银子度日,安全还是很重要的。叶流觞感激的看向柳无依,她和李安住在隔壁的厢房有事她能第一时间赶到柳无依身边。 安顿下来后,接下来便是服劳役了。 方才那位刀疤男人再次走了过来:“如今边关修渠,将军要求我们今年完成,所以你们负责采石。” “本少爷又不是石匠,哪里会采石。”不等叶流觞等人开口,林宇又发起了牢sao,男人受够了刚见面就聒噪不停的白斩鸡,不悦道:“不会就学,不需要多会,有力气就行。” “凭什么,本少爷过几天就可以得到恕免,劳役还是免了罢,大不了以后给点银子补偿你?”林宇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作态,看着就让人生气。 果不其然,男人瞬间被磨掉了本就不多的耐心,脸色忽然阴郁,对吊儿郎当的大少爷一拳过去,林宇下意识反击,但白斩鸡一样的他哪里是当兵的对手,不到一个来回就被男人擒住双手,男人一脚踹在林宇的腿肚子上,高贵的大少爷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 “嗷嗷,疼……你,放手,啊!”林宇愤怒的嚎叫,紧接着双手就被用力往后掰,剧痛随之而来,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。 “告诉你,这里是边关,是武将的天下,在这里老子是百夫长,军衔比你高,你若敢不服从老子的命令是可以当叛军处决的,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了。” “竖子尔敢!”林宇瞪圆两只眼睛,试图起身却再次被人掰住,顿时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。 “老子有什么不敢的,若你不服老子明日便命人把你扔到城墙外,至于是生是死,就看匈奴的心情了。” “你。” “怎么?还想和老子过招?”男人冷笑出声,他松开林宇,趁林宇试图爬起来之际又一脚踹上林宇的后背,高贵的公子哥儿顿时就当众摔了个狗啃屎。 林宇爬起来还想回击,但一对上男人的双眼,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属于杀戮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感官,让他很焦躁,但偏偏无力反抗,本能告诉他对方是见过血的天元,能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又怎会是善茬,饶是蛮横惯了的林少爷都不免感到脊背发麻,主动示弱。 “真是个窝囊废。” 见他不敢出拳,还被吓的瑟缩起来,男人鄙视的落下这话扭头就走,叶流觞和李安连忙跟上去,留下敢怒不敢言的林宇。 林宇深深喘着气,被男人蹂躏的手臂还传来刺痛,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,更是羞辱万分:“看什么看,为夫回来之前不得随意走动,照看好孩儿。”对看戏的柳无依气恼地说完便跟上叶流觞。 柳无依看的心中暗笑,见林宇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,她从窗户往下看,叶流觞和李安已然走到楼下了。她是坤泽,所以无需采石,但叶流觞要去,采石是重体力活,说白了就是干苦力,叶流觞未及弱冠却要从事重体力劳动,她很担心。 许是感受到柳无依的视线,正往前走的叶流觞下意识回头,果然看到站在窗台上的女子,她用口型和眼神示意柳无依安心,随后毫不犹豫跟上了刀疤男人。 “你们俩看着年纪不大,是林家的郎儿还是……”男人看着叶流觞和李安问道,两个姑娘虽然个子高挑,但身板和脸庞都稍显稚气,特别是长相阴柔的叶流觞,刚刚第一眼他都惊讶了下,原来天元也可以生的这么秀气! 世人说天元属阳刚,坤泽属阴柔,所以天元一般以强壮帅气为佳,若长相阴柔则会被嘲笑缺乏天元气概。眼前的这位姑娘虽然长了一副阴柔的面孔,气质却比五大三粗的郎儿还要锐利,他是当兵的,见惯了沙场上的厮杀,因此比守大门的官兵更能觉察到人与人的差距,像这个姑娘就是一个典型的狠手。 “我们是府中的家奴,随林家流放至此。”似乎没想到男人会搭话,叶流觞神色有点意外,她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,主动问道:“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?” “大哥?你这奴子倒挺知礼的,既然叫我一声大哥那便认识一下,我叫李壮,家中排行第二,今年二十有六,相识一场今后你们便唤我一声李叔罢。”李叔淡然笑答,对眼前的姑娘印象更好。身份是家奴,那就是身不由己的百姓,他知道去年国内经历了极端旱灾,他就是家里入不敷出才当兵的。都是身不由己的老百姓,便无需互相蹉跎了,况且“莫欺少年穷”的道理他是懂的,眼前的天元年轻有韧性,假以时日功名指不定还高过他。 “李叔谬赞了,我叫叶流觞,家中排行老大。”叶流觞向他拱了拱手,李安同样学着拱了拱手:“我叫李安,家中也是排行老大。” “哈哈哈,这里是边关,你们无需做那等俗礼了,既然都是身不由己的普通人,如今你们到了边关以后自个儿找找出路,大好年华的整日伺候旧日主子算什么话,还是早日立功成家立业才是。”李叔爽朗的大笑。 “是,李叔说的是。”李安讪笑着挠挠鼻翼,却心下暗想她还能成家立业吗? “是这个理儿,只是我来时听闻边关加紧修渠,可是近期有战事?”叶流觞倒神态自若,她趁机把来时从官兵口中得知的情况问出来。 “哟,你这小姑娘还挺机敏的。”李叔眼中闪过丝意外,想了下向她解释道:“将军命我们今年修渠保证屯田创收呢,叔斗胆猜猜可能明年就要第二次进军河西了。” “明年?”叶流觞震惊了,如果明年就要大规模兵械冲突,那她是不是也要上战场?虽然来时做过心理准备,也知道只有上战场才有机会立功,但现在她什么都不会,何以为战? “对呀,欸?我说你个小姑娘,作甚问战事的事情呀?”李叔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,这家伙。 “叔何必明知故问呢,到边疆的人最关心的不都是战事吗?大家都说匈奴杀伐果断,所到之处血流成河,相传他们骑着高头大马,长的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孔,怒目圆瞪,骑着战马而来就像黑白无常一般。” “哈哈哈,你以为是看灵异话本呀。”李叔捧腹大笑:“匈奴不过是和我们一般的普通人,只不过钉在马背上罢了,匈奴铁骑闻名于世,战马所到之处如履平地,确实不可小觑。” “难怪,我家先前就是北境附近的,几个月前匈奴破城,骑在马背上呼啸而过,我仰头都看不太清他们的脸。”李安想到逃难时的情景,她来自北境附近的村落,匈奴破城时骑在大马一路烧杀抢掠,别说迎战了,她站起来都够不着上头的人。 “可不是嘛,匈奴虽然很强,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。镇西将军自有一套对付匈奴的法子,他们战马强,但战马在晚上是看不清东西的,所以镇西将军经常晚上偷袭匈奴,和匈奴打打游击,匈奴缺粮少将的自然耗不过我们。” “话虽如此,消耗战对百姓也是很伤的,若可以让匈奴没法骑马就好了。”叶流觞叹气,若匈奴没有马,又何至于打上百年都难以取胜。 “马是别人的,那是别人的优势,难不成别人还能下马和你打?采石场到了,你们也不用太忧心,镇西将军珍惜将士们的生命,如果真的要你们上战场一定会进行集训,不会随便让你们上去的。” 有了李叔的话,叶流觞和李安安心了许多。她们不怕上战场,但不能草草上去,不做训练就上去和当炮灰没有区别,除了徒增伤亡不会对战局有任何作用。 到达采石场,叶流觞放眼看去,地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,许多石匠光着膀子挥汗如雨,拿着小小的楔子和锤子在石头上敲来敲去,叮叮叮的声音宛如一首打击乐,只不过这首乐曲没有任何节奏且杂乱无序,听起来十分聒噪。 看来这里就是她今后奋斗的起点了,叶流觞跟着李叔来到采石场的一个女人面前,努力挺起胸膛,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气,也像在暗自为自己打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