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君话别离(下)
与君话别离(下)
对视间,一者冷如霜雪彻骨,另一者则笑似春风拂面。 然不过眨眼,洛玉成就散了面上霜寒,复而笑得温和亲切。 “好,很好,”他说,“竟然真被你找到了这里来。” 白微亦是在笑:“师祖谬赞。岂非是师祖给弟子出了好大的难题,引得弟子绕了许久,直到今日方恍然大悟。” 洛玉成道:“哦?不若仔细说说?” 白微道:“师祖给弟子出的这第一道题,乃是后山异变的祸首。神兽重伤,后山又藏着那位老魔头,这头一个要怀疑的,自然就是与他同流的妖魔。” “此事开始确不好查,但也并非全无痕迹。首先便是那精擅用香之人,这照面就能药得倒大神兽,于用香一道当独有心得。坤舆式微,星宫隐匿,我师父也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,剩下的自然就只有‘海阁’。” 洛玉成道:“不错,然后呢?” “既然是海阁,就还需再问一句他们为何如此?山海之约众世所周知,当初为了封印魔乱,山海诸派皆死伤无数。纵使这些年两边往来寥寥,可除非海阁失智,实在没有必要非要打伤神兽,放那魔头出来——就算非要如此,他们这一击不中,反倒打草惊蛇,后续行事岂非难上加难?” 洛玉成道:“如今,你又作何解?” 白微道:“那位流霞君确是个实诚人,我问,她便说,直言道他们求的乃是绝味鼎,且不知如何就晓得了那魔头封印在此。可除了初次一击之后,海阁再无动作,此番山海之会前来,与其说是有心相逼, 瞧着倒更像是来浑水摸鱼、坐山观虎斗的。” “如此,弟子就不得不多想,这暗中与天玄相斗的‘虎’到底来自何处,是否早已许诺了他们迟早会将鼎交予他们?所以这海阁才能脱身而出,在旁看上这么一出好戏。” “不过,初时我等并不知晓海阁目的,故而袭击神兽之后,我等的目光自然便被引到了山下的邪魔之上。之后师侄与我徒儿一同遭难,回来后就在青言前辈面前乱晃,我捉住她一问,师侄说,她背后有个异人,正是这个人,教会她织颜谱,引得她上了天玄,肆意勾引同门前辈,将那能吃的,不能吃的,都吃了个干干净净。” 白微说到这里,忍不住唇角翘起。 “如此,自然而然就引出了第二个难题——背后这位异人前辈到底是谁?我们亦确实按着师祖的布置,自那之后便一直追着青鸾——相繇查探。” 洛玉成对他似有深意的目光恍若未觉:“那妖物确实与织颜谱有些渊源——那因为机缘得了我的一双招子,从中悟出了‘盗命改运’的法门。” 白微道:“原来如此。织颜谱不若分魂剑、照骨镜那般出名。师祖失踪后,功法也就自此下落不明,天玄亦鲜有记载,不曾提及有传于旁人。故而那‘盗名改运’‘织颜幻惑’之术出现时,我第一个怀疑的,自然就是相繇。不过……” “不过纵使你将计就计,顺着我的误导,帮她圆了过去,还借她之口告诉我,说你们已经认定相繇才是教她织颜谱的异人前辈——但其实你心里并不相信,不是么?”洛玉成顺着他的话接道。 白微道:“直觉不对而已,当时并没有什么证据。” “你觉得不对的依据是?” 白微笑道:“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。我只是觉得,那等腥臭可怖、一无可取之物,师侄自然是看不上的。” 洛玉成亦是笑:“你倒是了解她。” 白微谦虚道:“我与师侄相交不多,只是第一眼瞧见师侄就倍觉亲切,喜爱非常,料想师侄见我应如是。” 洛玉成冷笑:“你确有点小聪明,还晓得反过来误导我。” 白微谦虚拱手:“确实并非有意欺瞒师祖,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,比不得师祖光明磊落。” 见洛玉成不语,白微又道:“师祖虽给我等出了好些难题,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。且不说那‘破镜重圆’的本事,能将我送于师侄的玉簪修补如初,单这一手在天玄来去自如的本事,想送谁进来便送谁进来,想送谁出去就送谁出去,岂是一个落魄妖魔能做到的?唉,若非弟子知道自己先师先祖尽殁,差点就要怀疑是否自己得了失心梦游之症。” “不过,弟子的本事还是比不得师祖。引得明月楼反水不说,还狠得下心把相繇送进来,伸手就改了天玄大阵将所有人困了,又任由前辈发疯、渊气四溢,瞧着仿佛是要一锅端了的模样——师祖,您确实想要通过这般方式来磨炼自己的徒子徒孙么?” 洛玉成并不接他指责,只问:“如何猜到明月楼头上的?” 白微道:“相繇从南岛地界逃出后,到处狩猎血食,倒也不算太难查。此妖颇有几分狡猾谨慎,敢这般行事,与其说是嘴馋得厉害,不如说是像在替人办事。他虽在东疆四处游荡,可借定钧调查可知,最常待的还是明月楼地界。如此,这背后之人便不难猜了。” 他说到此,叹了声气:“其实我也不是不晓得,侯楼主一心扑在澜珊妹子身上,这般做事,多半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续命——不过,说到这个,便又不得不提师侄——” “师祖,您是如何生出这么个可怜可爱、yin得恰到好处、又痴得让人气不起来的女儿?这般宝贝,师祖居然舍得将她送到我面前来,当真是样样皆长在弟子心意之上,分毫不差——弟子都不晓得自己原来喜欢这样的。” “师祖在上,这般大恩,当真无以为报。” 说着,白微又朝洛玉成恭敬长揖下去。 对上洛玉成复而转冷的眸子,白微不但半分害怕没有,反倒露出了再诚恳没有的笑来。他指了指头上的白玉簪,道: “这些日子,弟子诚惶诚恐,只怕误解了师祖的第三个问题。师祖也是关心弟子,甚至将我送于师侄的定亲信物亲自送回我门前,生怕我不晓得师侄去处。” “故而弟子不得不亲自前来问问——师祖,您费了这般大的周章,把天玄搅得大乱,又特意以师侄作饵引我前来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 “你不知道?”洛玉成亦笑了,血眸中一片冰冷傲慢,“你不知道,还敢亲自点灯引她过来?她向来迷糊,若不是你,大约到得还没那么快,说不得又要迷路一阵,担惊受怕。” “不过,你的这点缱绻心意,她大约是体会不到了,毕竟你也听到了,方才她那般急着从我这里逃开,就是要去寻你那师弟。” “你看,你唱尽白脸,做尽恶人,明明一片好心,可她还是只信闻朝,只愿意选择他。这,岂非同你师父一样?” 此话既出,白微脸上的笑亦消失了。不过他很快又换上一副无谓的模样。 “如何忽然就提到了师尊?”白微道,“他老人家仙去已久,这般议论,恐怕不妥。” 洛玉成道:“如何不妥?你既然都带着照骨镜过来了,不叫你师尊出来当面问问,岂非难消你心头疑虑?你岂不是一直在怀疑,那给神兽下了毒香之事,里头到底有没有你师父的手笔?” “——出来罢,明知著,你也瞧得够久了。” 话音落下,只见一枚铜镜自白微腰上飞落,其外铜质尽数褪去,露出其中玉白质地,半丝杂色也无,而那原本支离破碎的镜面亦化作一片云样烟气。 落地的瞬间,镜中烟气袅袅升起,尽数化作茶芜之香,勾勒出一道清淡缥缈的身形,只能依稀辨出其衣袂洁白,同他的长发一般。 其人虚虚飘于白微身侧,向着洛玉成缓缓一拜:“见过师祖。” 音色倒是极温和的,然语气平淡,显出落雪一样的疏冷。 白微沉默了片刻,忽笑了一声:“师父,您居然真没死。” 明知著点头:“是。” 不待白微追问,他主动道:“前辈中毒一事,并非出自我的手笔。不过,此事我确实事先知情。” 白微“啊”了声:“当初我那徒儿能及时赶到,原来是师父你得了星宫的本事,又堪破天机之能,在旁提点她呢?” 明知著摇头:“并非是我堪破天机。” 白微笑道:“看来果然还是师祖的本事大些,不仅能未卜先知,还能把师父从地里挖出来,更能劝得你这个最无私公正的给他办事。要不我来猜猜,师祖既然答应了帮你解除天玄神兽危难,取得了你的信任,你打算用什么同他来换?” “……” “怎么了?为何不说出来?”白微叹道,“这岂非亦是师祖的第三道题的谜底?你们费尽心思引我前来,打算如何劝我交出‘清净之体’?” 啪、啪、啪。 洛玉成在一旁听得鼓起掌来,不掩赞赏之色。 “你不错,”他说,“当真不错。若我当年收的徒儿是你,大约也不至于生出这般多的因果事端来。你师父也不错,比我会教徒——呵。不过有一事你说得不对,我并非要你‘交出’清净之体,而是让你‘还给我’。” 白微扯了扯唇角,露出嘲讽的笑来:“师祖,您刚被师侄反咬一口,尚不能动弹,就要劝我交出清净之体,岂非笑话?” 洛玉成道:“不若先听听你师父是如何说的?” 明知著冲洛玉成略略颔首,旋即转向白微,道:“你可还记得,自己是如何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的?” 白微道:“我初与闻朝下山历练之时,遭逢大劫,几乎丢了命去,是师父救我二人回来,替我们修补残躯。” 明知著点头:“现如今,你应当已经晓得,其实这补躯之物,乃是你师祖的遗蜕。” 白微看了眼上首的玉像,又瞧了眼洛玉成,露出点微妙的笑来:“自然,难怪我每次入得殿中参拜,都觉得这云水玉像格外亲切。而方才进得殿中后更是……感应强烈。” 洛玉成冷笑不语。 明知著又道:“是,你师祖入得蕴神境后,化出一副人身方便行走,就是‘清净之体’。自他陨落之后,此身供奉在问镜阁中——‘无血无骨无相,唯有玉塑其身’——我便是用的这副躯体,为你续命补躯。” 白微道:“原来如此,我说如何这一觉醒来,样貌统统变了。” 明知著忽就没有继续言语。 白微笑得眉眼弯弯:“徒儿其实一直有个猜测,不若师父你听听看?唔……该从哪里说起好呢。” “要不还是从师祖说起吧。师祖天纵奇才,炼得三件至宝,谓之“分魂”、“照骨”、“织颜”。而这清净之体原是师祖之驱,乃‘无血无骨无相’之物——如此便有趣了。敢问这血、骨、相究竟去了哪儿?而这‘清净之躯’又是何物?我阅遍天玄典籍,却是不曾有过一星半点记载。” 洛玉成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:“你倒是敏锐。既然如此,我便给你些提示。我本有两副化身,一副人身,一副仙躯——用的乃是骨rou分离的办法。” 白微笑着拱了拱手:“谢师祖提点。如此,是否可以猜测,其实师祖用以炼宝之物并非其他,正是自身——以血炼作‘分魂’,以rou造就‘照骨’,再以皮相做了‘织颜’?若‘骨’已分作仙驱,再除去血与相,则那剩下的便只有“rou”。” “是了,这所谓的‘清净之体’其实并非其他,正是师祖的rou身、天玄丢失已久的‘照骨镜’。” “师父,我说得对吗?” “是。”明知著坦然认了。 “不过,师父最后告说我镜子早已丢了,其实也不算骗我。毕竟这‘清净之体’的大部分,应当都在我这处,而这云台上供的,还有您手中这面镜子……” “不过留了些残片罢了。”洛玉成道,“总归得让你师祖、师父有个去处不是?” 白微笑了起来:“原来如此。师祖大才,亦当真狠心,对自己都这般下得了手——说起来,这面镜子应当炼了有些时候了?让我猜猜……大约是在师父最后下山前就炼好了?” 明知著道:“是。” 白微惊讶:“原来师父您这般早就给自己寻好了葬身之处?” 如此大不敬的话说出来,明知著也无半分反应,只是略略颔首,再度肯定了白微的猜测。 白微好奇道:“既然如此,那么我与闻朝终将继承分魂、照骨,亦是师祖告诉您的?” “是。” 白微道:“原来如此,这般就全部能说得通了——当初我就一直奇怪您明明看不上我,怎么就舍得用这样的宝贝来救我这条贱命。原来是您早就知道自己要死,所以一直在物色继承人,只是不知我两个将死之人如何得了师祖的青眼,恰巧借着这大机缘挣回了一条命来,原来是早有师祖提点在先。如此算来,我还欠了师祖人情,有借有还倒也是应当?” 明知著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 洛玉成听得有趣:“若我告诉你,纵使我不同你师父透露天机,他也依旧会用分魂、照骨救你二人,你可相信?可还会怨他?” 白微笑道:“这有什么信不信的,我师父岂非最重机缘?单看结果,无论如何他都救了我,我又岂会因为这种事情埋怨师父?捡了条命不说,还能同师祖这般人物用一张面孔,怎么看都是我占了大便宜。” “啊,说起来,我还想同师父道个歉——当年我自诩资质奇高,样样皆比旁人要强,合该同掌那镜、剑二宝。结果最终师父死了都不肯选我承剑,我还耿耿于怀了好一阵——如今瞧来,并非师父看不上我,而是此事大约早已定下。” “不过师父,我记得当时闻朝亦是筋骨俱碎,比我好不了几分。所以他得分魂续命,我得照骨补躯,这般选择,也都是巧合罢?” “至于后头,师父一直对师祖长相讳莫如深,不爱让我去问镜阁参悟,大约也是怕我太早生出感应来——我若是晓得自己迟早要出来还债,怕不是要难过得无法专心修行下去——对不对?” “啊,我还想知道,师弟那分魂剑,师祖是否也要一道取了?毕竟从师祖这儿借了东西的,可不止我一个。” 洛玉成看了明知著一眼,摇摇头,笑叹道:“我还说你收了个好徒儿——原来也这般小心眼。同你、同他师弟皆是斤斤计较。” 明知著道:“无妨。不过小儿脾性,师祖见谅。” 白微道:“您倒是提醒了我——说了这般久,您是在以何种身份劝我归还‘清净之体’?前任天玄掌门?还是我师尊?” 明知著问:“有何区别?” 白微道:“自然是有的。我师尊明知著早已兵解三十余年,这问镜阁后头还供着他的魂灯枯盏、长生排位,而那藏经阁之中,亦有他神念留存,却是不知阁下究竟哪位,连形体都未修得,就劝我抛弃真身?” “若是前任天玄掌门呢?”洛玉成接问道,显是兴致盎然。 “若他是前任天玄掌门,那我倒要问问,他可还记得当初非要让我接任这掌门之责时,是如何托师弟嘱咐于我的?他让我二人慎之又慎,齐心合力,护得天玄安危,守得世间清明,这般堂皇之语,他自己可还记得?” “我本不愿承下这担子,然因逝者尊者所托,一日也不敢轻忽。” “但是眼下,我倒要问一句——师尊,师祖,你们这般行事,可有半分惦念着天玄?又凭什么让我交出清净之体,还敢觊觎着分魂之剑?” 白微望着对面两人,唇角带笑,字字句句皆咬得轻柔平静,仿佛当真是在同尊长恭敬商谈,然眼神淡漠,眸光冷冽,所言一句甚过一句尖锐,哪里还有半分敬意? 洛玉成面色半分不改。 明知著却沉默下去,连身形都仿佛淡去了两分。 白微眸光闪了闪,旋即“嗤”地一声笑了出来。 “师父,”他说,“徒儿不过是学您平日说话,把您说过的那些又说了一遍而已,您不会真被吓到了吧?” “徒儿怎么会怀疑您的身份呢?就算您化成了灰、变成了这副鬼样子,徒儿还是认得您的。” 洛玉成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,连着说了几个“好”字。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十分有趣之物,目光灼灼,近乎新奇地打量起白微来。 “我收回我方才的话——明知著你收徒还是比我强得多,强上太多了……”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,看着白微的眼中唯有欣赏、郑重,当然还有显而易见的惋惜。 白微拱了拱手,连“谬赞”都懒得再说。 “师祖见谅,我师尊不善言辞,且我二人师徒情分单薄,师祖想让他当说客,实在是太过为难他——师祖不如直言,若我不打算归还,您又当如何?” 洛玉成笑容愈深,血眸趋暗。 “我也不是那般不讲理之辈——其实若你实在不愿,另一个法子倒更简单些。我还有一副骨作的仙躯,借给天玄用了许久,连同我那些血髓,镇压了那老魔头上百年,如今若能取回,说不得还更合用些。” 白微恍然:“难怪,前辈那处开的莲皆唤作‘玉成’……原来是只有‘玉成’,从未有过‘玉瑶’么?师祖是如何做到的,瞒过众人一二百年,以为真有了那么个‘玉瑶’前辈?” 洛玉成目露讽意:“世人连一二十年前之事都记得稀里糊涂,更何况一二百年之事?自然是青言说什么,他们便认为是什么。更何况还有那些自作聪明的故意帮忙遮掩。” “好了——叙旧到此为止。” 洛玉成敛了笑意,只问白微:“听了那么多,也说了那么多,你的选择是什么?” 白微注视洛玉成片刻,叹道:“久闻师祖大才,今日一见,风采更胜传说——弟子拜服。” 他这般说着,深深作揖下去,再及起身,目中唯有遗憾痛惜之色:“只是如师祖这般人物,若是当真成了对手,那还是继续存在传说中为好。” ---- 1.天玄五代关系 第一代:洛玉成 第二代:洛玉成的徒弟 第三代:沐琅&明知著&屠天工(温鼎) 第四代:白微&闻朝 第五代:洛水&凤鸣儿 2.【大白话总结】 已知公子一共有两份,一份rou驱,一份仙骨 他平时用的是骨头 织颜,把自己的rou驱一劈为三给炼了三样法宝,分别是照骨镜,分魂剑,还有织颜谱 照骨镜是“rou”。其实一直没有丢,丢的是镜面一点碎片,用完以后临时捏的,真的镜子就是清净之体,被明知著炼了给白微补身子,剩下的供在问镜阁的玉像里。 分魂剑是“血”,一直养在闻朝的身体里,给他续命。 织颜谱是“皮”,用来捏了女儿,养在身边。 骨头是公子的本体仙躯,埋在祭剑后山,骨髓/血髓就是“玉成莲”,用来封印魔头,至于这部分哪里去了那就是下卷的事情了——所以下卷和公子相关的部分应该叫“我的骨头在哪里/谁动了我的骨头”(被踹) 大家关于这部分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意提,我会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,尽量解答。解密收线我真的写不动了,只想让他们打起来(被揍)线索伏笔如果前后有出入,以最新为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