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. 返校日

    01.

    又是返校日。

    如果要评选高中生最讨厌的几样事物，其中大概就包括返校日。

    陈塘一中一直都是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，师资强大，纪律严格。学校规定，除了特殊情况外学生一律住校，因此，每周日的傍晚就得返校了。

    哪吒以前也很不喜欢返校日——开玩笑，晚上还有无聊的晚自修，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啊。

    但对现在的他来说，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。

    少年斜斜地坐在椅子上，一只手撑着头，头发有点不驯地乱翘着。宽大的校服外套敞着，完全掩盖不住发育良好的，青春期少年柔韧又结实的身体。

    一支黑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快速转着。

    晚自修还有一会儿才开始，班主任太乙还没来，教室里嗡嗡嗡的，偶尔有作业本擦着他的手臂飞过，是同学们在交换作业对答案。

    他前面的位置，还是空的。

    ……这家伙不是平时都很早到的吗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他敏锐地微抬起头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，向教室后门的方向望去。

    啪嗒一声。

    他手上的那支笔飞了出去，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但此刻的哪吒完全无暇顾及那支笔。

    明明教室里吵吵闹闹的，但他却能听见那轻轻的脚步声，一步一步地，从教室后门走进来。

    是一个穿着陈塘一中校服，气质恬淡温柔的黑发少女。

    也许是因为刚洗过头没完全吹干，是平时很少见到的，披散着微湿长发的样子，显得整个人更安静纤细了。

    少年定了几秒，忽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后门的样子太傻，又把头转了回来，回复了之前一手撑头的姿势，只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那边的动静。

    他低着眸，长长的睫毛下暗红色的瞳仁一瞬不瞬，等着那个人经过自己的身边。

    但他等到的却是轻轻在他身边蹲下的少女。

    少女蹲下身，捡起了落在过道中间的黑笔，对着笔看了一眼，然后将素白的掌心对哪吒摊开：“是你掉的吗？”

    ……很难说那一瞬间哪吒在脑海里想了什么，或者是空白一片？

    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结巴了：“嗯……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去拿笔，灼热的指尖和少女柔嫩的掌心一触，然后迅速分开。相触的时间不超过半秒，但那种痒意却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靠！真丢人！

    哪吒握紧了那支黑笔，在心里疯狂碎大石。

    少女全然不知他剧烈的心理活动，安安静静地在他前面坐下了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历史课本，开始预习。

    直到晚自修开始很久，他只要一抬头看见少女的背影，还能感受到耳尖上的热意重燃。

    坐在哪吒前桌的你，就是他没那么讨厌返校日的原因了——

    他总是期盼着，可以早点见到你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专心于自习的你，完全没把刚进入教室时的小插曲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因为很快就是期中考了。

    作为学习成绩优异被选为学习委员和副班长的你，一心想的就是认真学习，保住年级第一的位置。

    陈塘一中优等生如云，像理科成绩格外强的李哪吒同学，还有上次月考总分只比你低了三分的敖丙同学……你很清楚，你的天赋只是一般，脑子也不是最好，能靠的只有刻苦勤奋而已。

    有时候，你有点羡慕李哪吒。

    因为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，所以会格外羡慕那些天赋异禀的人。

    作为前后桌，你很少看到他在学习，经常抄作业应付了事；带游戏机来学校，甚至因为半夜在宿舍里打游戏被学校通报批评，让班主任头痛极了。

    但是，轻轻松松就能拿到高分、上次月考全年级唯一解出了物理考试最后一道小题的人，也是他啊。

    而且他还有一身好到爆表的运动细胞，每次体育课的表现简直非人，这就是四体不勤的你更加不能比的了。

    真好啊……你还要更加努力才行。

    你垂下眼睛，将飘散的意识召唤回来，重新沉浸在面前摊开的课本上，古希腊时期的城邦文明中。